
標題

標題
內容
斷裂-消費社會的力比多寓言——網絡“屌絲文”探析
更新時間:2016-09-14 作者:林品
從2011年開始,以百度貼吧李毅吧為原點,以“屌絲”及其衍生詞為意指實踐的生發點,借助于社會性媒體提供的信息發布平臺,在互聯網絡上出現了許許多多被稱作“屌絲文”的帖子,形成了一種風格化、程式化的敘事類型。而這些類型化敘事文本的編碼程式,又為活躍于各種社會性媒體的網絡化用戶提供了一套進行文藝評論、社會評論、經濟評論、時政新聞評論、娛樂八卦評論的概念圖式和符號體系,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們理解和闡釋各種文藝現象、社會現象的視角與方式。在本文中,筆者就將解析“屌絲文”的編碼程式與意義結構,進而探討這種敘事類型的文化及社會意涵。
一
按照A.J.格雷馬斯的觀點,所有的敘事文本、乃至全部文化文本中,一定包含著一個意義的深層結構;而這一深層結構是由一組核心的二項對立式及由其推演出的另一組相關且相對的二項對立式建構而成的,將這兩組二項對立作為一個矩形的四個端點予以排列,便可獲得一個有助于揭示文本意義結構的“意義矩形”。作為一位結構主義語義學家,格雷馬斯嘗試創造出某種簡明有效的理論范式,使其對于千差萬別、千變萬化的文化文本具有普泛性的解釋力。[ 參見【法】A.J.格雷馬斯:《結構語義學》,蔣梓驊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法】A.J.格雷馬斯:《論意義:符號學論文集》,吳泓緲、馮學俊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5年版。]當然,即使暫時擱置對宏大敘事和普泛性訴求的批判,僅就實踐層面而言,也并沒有哪一種研究范式具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遍真理的價值。但誠如戴錦華所提示的:“一般來說,結構主義詩學范疇內的敘事學范式,對于今天的大眾文化文本具有更廣泛的適用性。……相對于批評實踐(包括其他的文化和表意實踐),理論,只是或可借重的利器。將某種理論應用于批評實踐,無所謂成敗,而在于這一理論范式是否對于對象文本具有闡釋力,是否開啟了思想與批評的新的空間和可能。”[ 參見戴錦華:《電影理論與批評》,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101頁。]而在筆者看來,對于“屌絲文”這個具有明顯程式化傾向的敘事類型來說,格雷馬斯的結構語義學是一柄可以借重的理論利器。
“屌絲文”的主人公是“屌絲”,其屬性標簽“矮丑窮”是一個由經濟階層屬性“窮”與身體外貌特征“矮”、“丑”組合而成的合成詞;而與之形成對抗性關系的角色“高帥富”,亦是由經濟階層屬性“富”與身體外貌特征“高”、“帥”組合而成的合成詞。這種構詞法提示我們,可以將“窮”與“美”作為“屌絲敘事”之意義的核心二項對立式,借重格雷馬斯的結構語義學建立起“屌絲敘事”的意義矩形(見圖1):
圖1 “屌絲文”的意義矩形
我們由此可獲得六對三組關系。其中,“窮”與“美”、“非美”與“非窮”之間是對抗性關系,“窮”與“非美”、“美”與“非窮”是互補性關系,“窮”與“非窮”、“美”與“非美”是矛盾性關系。在這些不同的相對關系中,屌絲敘事的各個人物可以找到他們在意義結構中所居的位置:“窮”與“非美”的復合項為“屌絲”(“矮丑窮”),“美”與“非窮”的復合項為“高帥富”、“白富美”,“窮”與“美”的復合項則為“黑木耳”。不過,雖然“非美”與“非窮”的復合項在邏輯上應為“逆襲的屌絲”,但正如下文將要論述的,在“屌絲敘事”中,“逆襲的屌絲”將因其經濟地位的提升而自動升格為“高帥富”,在視覺性消費文化占據霸權地位的文化語境下,“非美”與“非窮”的復合項成了某種不被“屌絲文”這個再現系統所顯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