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南方多年，見過很多海，卻沒有見過電白的海。初到廣東茂名市電白區，友人說一定要帶我去看一探究竟。

車在城區繞來繞去，終于繞到了“第一灘”。

時值冬季，北方大雪飄飛，即便是南方，也該料峭春寒，但海灘之上卻是陽光普照。偌大的海灘，空曠遼遠，綿沙飽蘸暖陽，赤腳踩上去，一點都不涼，反而，融融的暖意自足下生，盈盈漾漾，扶搖直上，傳遍全身。

我走向大海。風陡然增大，濤聲四起，宛如千軍萬馬在咆哮，耳膜瞬間被覆蓋，一切塵世之聲仿佛都被海聲所淹沒。海浪由遠及近，白色的浪花層層疊疊，時而卷成一個粗壯的銀筒，時而狀如密布的雪山之尖。

海灘之上，游人不多，如我一樣，面朝大海，作注目沉思狀。孩子們則覓到了無限的樂趣，買一只畫著“孫悟空”的風箏，來不及奔跑，風箏剛一脫手，便帶著勁兒，像極了孫猴子的急性子，狠狠地拽著線，在半空跳著筋斗，竄來竄去，飛至蔚藍的高空，才情緒穩定，時而翩翩，時而搖曳，時而又一個“倒插蔥”……

恍然間，風起云涌，陽光突然消逝，整個天空被濃云遮蔽。此時，天空變成灰的，海也變成灰的，海浪宛如一道墨色的長城，橫亙于大海與海灘之間，連綿無際，水天一色，壯闊雄渾。

在海灘徜徉間，友人解了我心中“第一灘”之謎。這里的林帶是全國第一條營造成功的最長的沿海防護林帶，全長80多公里，國畫大師關山月創作的巨幅之作《綠色長城》就取材于此；距岸8海里的放雞島是全國第一個潛水旅游基地，放雞島周圍海水的透明度為中國第一，能見度達10米；這里的海灘長達12公里，寬約300米，可同時容納近10萬人暢游和觀光。

港是海的家。漁港，是漁民的家。

我站在剛剛開通的博賀灣大橋上，望著博賀漁港。

遠處，淡藍的天空與湛藍的海水相接，既涇渭分明，又渾然一體。我的目力所及之處，看見出海打漁的船正從容有序地歸來，宛如游子還鄉。

橋下，一艘艘漁船列陣停放，黑色的船身，白色的船艙，與變成了碧綠的海水相映，寧靜淡然。而船頭，無一例外地懸掛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國旗在風中輕舞，鮮艷奪目。間或，一艘艘機動小船，在漁船之間“滑行”，漁民望著船艙里活蹦亂跳的魚，雖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滿目含笑，怡然自得。

魚與漁，是很多電白人的日常。亙古至今，電白人以魚為生，以漁為業。友人告訴我，每到開船之時，博賀漁港汽笛長鳴，百舸入海，千帆進發，景象蔚為大觀。而開漁之時，漁船歸航靠岸，船艙滿載大魚小蝦，漁民個個喜上眉梢。岸上，貨車、摩托車、三輪車、自行車穿梭往返，無休無止。整個漁港內，汽笛之聲、笑聲、吆喝之聲、討價還價之聲不絕于耳。

我望著港，望著海，心潮起伏。我仿佛看到了豐收的喜悅在電白的大街小巷流淌，如海水奔流不息。

我便知道，電白的海，是電白人的富海，也是電白人的福海。

2020年2月13日 《人民日報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