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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立云丨贊美時代的兩副歌喉
更新時間:2022-04-26 作者:劉立云來源:文藝報1949
把楊克的《我在一顆石榴里看見了我的祖國》和盧衛平的《瓷上的火焰》兩本詩集放在一起研討,有些合并同類項的味道。但仔細想來,偶然中有必然,刻意的安排表現出一種合乎邏輯的歸納和提煉。因為兩位詩人的人生經歷和他們在許多年后奉獻給我們的這兩部詩集,不僅對廣東,同時對于整個中國詩歌的發展進程都具有一定的意義。
他們在過去幾十年中的生存和成長,得益于偉大的改革開放新時代,而他們的社會地位和身份認定,決定了他們的創作姿態和心態,這種姿態和心態又決定了他們在詩歌界發出的聲音,一個高亢、激越,像大河奔騰,滾滾向前;一個舒緩、深沉,如山重水復,曲徑通幽。他們之間的不同是因為彼此的不同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以及性情、學識和愛好而形成的創作差異。但兩個人都是時代的歌手,他們的歌唱,說到底,是用處在不同音區的兩副動聽的歌喉,共同贊美我們這個偉大的時代。
楊克是資深的校園詩人,公認的著名詩歌活動家。從大學開始,他非常幸運地參與了新時期以來幾乎所有的詩歌運動。他的詩歌創作關注時代、貼近現實、氣魄宏大,具有相當豐沛的政治激情與思想穿透力。一些偉人、大詞、古今中外的重大事件,諸如“我的中國”“蘇東坡”“大東湖”“新桃花源記”“黃河”“高鐵”“六維空間”“時空之門”等等,頻頻出現在其創作的字里行間,有的還直接成了作品的題目。
2006年,楊克寫出了作為這本詩集書名的《我在一顆石榴里看見了我的祖國》。為突出這首詩的重要性,他把它放在了篇首開宗名義的位置。通常一本詩集都有一篇或數篇詩人傾注滿腔熱血寫作的中心篇章。毫無疑問,楊克就是把這首詩作為他這本詩集的中心篇章的。我想鄭重指出,從作者一以貫之的以人為本的創作原則出發,把這首詩放在這本詩集開門見山的位置,意味著楊克謳歌祖國、謳歌時代和人民的寫作大大上了一個臺階,進入了一個嶄新境界。他自己在詩里說,這是“一個公民謙卑地彎腰/掏出一顆拳拳的心”。讓人高興和振奮的是,此時楊克眼里的人民,是像石榴一樣的祖國用她猶如天地般“碩大而飽滿”的胸膛,“懷抱著親密無間的子民/裸露的肌膚護著水晶的心/億萬兒女手牽著手/在枝頭上酸酸甜甜微笑”。一顆石榴別有洞天,能在一顆石榴里看見我們的祖國,我們的時代和人民,與多年前寫下的《人民》相比,說明國家在變,時代在變,詩人的心態、胸襟和情感也在變,視野更加開闊和高遠了。接下來,他“撫摸石榴內部微黃色的果膜”,馬上想到“就是在撫摸我新鮮的祖國”;當石榴裂開,露出一粒粒晶瑩的顆粒飽滿的果實,立刻又想到那是我們亭亭玉立、“臉蛋兒都紅撲撲”的“穿石榴裙的姐妹”,或者“風餐露宿”“至親至愛的好兄弟”。
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收入楊克這部詩集中的108首詩,大部分寫于2019至2021年期間,而且這3年中寫的詩主題差不多都集中于謳歌時代、謳歌人民、謳歌改革開放的輝煌成就。即使明顯看得出是應邀去參觀和采風的詩,他也能從具體景象中看到時代前進的身影,聽到呼嘯而去的歷史車輪發出的鏗鏘作響的聲音。這種昂揚向上的品質和格調在輯二《云端交響》中表現得尤為突出,僅僅看一眼題目,如《在華強北遇見未來》《人工智能美少女》《親近大國重器智能燎原》《在賽格頂層眺望落馬洲》《以模具制造簇新的世界》《乘高鐵從湘潭到長沙》《藍鯨雕塑》《跨海大橋,或獻給港珠澳》《洋山港自動化碼頭》等等,我們就能被詩人的熱望和激情深深感染。
如同把《我在一顆石榴里看見了我的祖國》當作解讀楊克同名詩集的中心篇章,閱讀完盧衛平詩集《瓷上的火焰》,我認定《動物園》是打開這本詩集和詩人的一把鑰匙。在詩人幾十年的創作中,我發現《動物園》是他少有的一首運用廣角鏡頭寫成的詩篇。寫動物園的動物不算新鮮,逐一評價這些動物也難以看到高明之處,但把在動物園看到的動物和它們的秉性與自己身邊的人、自己的愛憎和好惡對應起來,就顯得用心獨具、別出心裁了。而且,請注意,詩人稱謂筆下的動物,那些老虎、熊貓、野豬、猴子、蛇、狐貍和豹,用的是“他”,稱謂孔雀和羊,卻是“她”。讀到這首詩,明眼人馬上知道,他寫到的動物園已經不是純粹的動物園,而是他眼里的城市和城里人。而且這種印象是他從相對貧困的湖北紅安到達極大開放的南方沿海城市后獲得的。讀完這首詩,掩卷沉思,我們對詩人來到改革開放前沿后的生存環境和生存狀態,對他為人處事的習慣和心理,還有他的朋友圈、他的活動半徑,甚至他的感情生活,就立刻有了一個大致輪廓并可以作出相關判斷。落實到他的詩歌創作,我們能想到他創作的內容和風格是怎樣的敏感、纖細、柔軟,怎樣的鋒芒內斂和去意徊徨。我完全可以想象,他是一個追趕時代的人,對一切新生事物保持足夠的熱情;他縱情謳歌新生活,歡呼一切向善向好的變化。但在具體的詩歌寫作中,他卻希望自己冷下來、慢下來,把詩歌與現實生活的距離控制在既理性又比較純粹的范圍內。我還想提醒朋友們把盧衛平的這首詩集里名為《在水果街碰見一群蘋果》的代表作,與楊克詩集里的中心篇章《我在一顆石榴里看見了我的祖國》做一個對比,這時我們會驚喜地發現,兩首詩同是寫水果,它們一明一暗、一大一小,讓我們從中看到他們要謳歌和贊美的,都是我們偉大時代涌現的人和事物;聽到的都是這個時代前進的腳步聲。兩位已經融入廣東這片熱土的詩人,可謂異曲同工,惺惺相惜。他們渴望到達的,當然是我們的人民向往的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