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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
陳天鳴丨我會一直寫廣州故事
更新時間:2022-06-03 來源:廣東作家網(wǎng)
近日,廣東省本土青年作家陳天鳴的短篇小說集《十態(tài)》由太白文藝出版社出版,引起讀者強烈反響。日前,由華南農(nóng)業(yè)大學2020級人文與法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楊丹、陳景芬、顏嘉妙、王彰君、謝金秀、薛彥婷、吳彥霖、陳楚彤、鄧雯娟等9名同學組成的現(xiàn)代文學史考現(xiàn)課題組(以下簡稱課題組)對陳天鳴做了專訪,講述其文學創(chuàng)作與廣州這座城市的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廣東人,陳天鳴所寫的內(nèi)容大部分是發(fā)生在廣東的人、事、物,以其生活和體驗的嶺南風物為主要題材和寫作背景,從中可窺見他深受嶺南文化的影響。同時,他自言深受魯迅、張愛玲、錢鐘書等文學前輩的影響。但從其作品可以看出,陳天鳴的生活場景和所受的粵文化熏陶,決定了他無論受到多少文學前輩的影響,也擺脫不了自身與生俱來的本地文化氣質(zhì)。他在嶺南民俗風物、文化風情浸染下長大,并努力吸收國內(nèi)外優(yōu)秀作家之所長,形成了自己與眾不同的特色。
香港人文出版社總編輯李俊評價道:“陳天鳴很敏銳,是個天生的作家。他的作品有趣,文筆老辣,對人性描繪細致,寥寥數(shù)筆情景勾勒就能帶出人物的心情。這本書刻畫了今時眾生相,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而暨南大學文學博士、肇慶學院文學院楊紅軍教授評價道:“陳天鳴是一位難得的富有才情的青年作家,他不但對生活感受細膩,且文字穿透力極強。即使非常細微的驚擾、稀松平實的交際,通過他的靈感透視,就總能讓人怦然心動,回味無窮,讓我們對生命產(chǎn)生一種非同尋常的反省和激動。”?
課題組:您作品里所帶有的“嶺南特色”,是因為花了大量時間去觀察這個地方的日常生活嗎?
陳天鳴:我對外界的變化,對人與人之間的心理,都很敏感。生活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日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jié)。所以,不會刻意花大量時間去做這個事情,而是我本身就人在其中,創(chuàng)作的時候,這些場景會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并最終呈現(xiàn)在我的作品里了。但我總是寫寫停停,而靈感是稍縱即逝的,因此偶爾也會遺漏或遺忘我原本想表達的一些東西。跟別的專職作家不同,我目前是一邊上班,一邊抽空寫作,寫作狀態(tài)很不連貫,有時候一天會寫很多字,有時候會連續(xù)一兩個月都不寫一個字。然而我一寫起來就會很專注,整個人完全沉浸其中,舍不得停下來。以后可能會考慮全職寫作。
課題組:請問是什么激發(fā)了你創(chuàng)作與廣州相關(guān)的作品呢?
陳天鳴:沒有什么具體某一樣東西或事件來激發(fā),我只是想寫我熟悉東西。我生活在廣州,對這個地方比較了解,寫我熟悉的人和事才會得心應(yīng)手。我做不到閉門造車,寫不好我不熟悉或者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我的創(chuàng)作底色就是我的生活。作者應(yīng)該選擇一個城市把它寫深、寫透,并瞄準一些群體,把他們反復咀嚼,才能寫出好作品。你不能今天寫一下這個城市,明天寫一下另一個城市,如果你明明不熟悉,還強迫自己去寫,寫出來的東西會失真,可能連你自己也無法打動,那又如何去打動讀者呢?
作者最好有一個寫作的“故鄉(xiāng)”,甚至永遠寫這么一個地方,這是作者靈魂的歸宿。就像魯迅寫魯鎮(zhèn),張愛玲寫上海,沈從文寫湘西,賈平凹寫西安,莫言寫高密,王朔寫北京……我們總結(jié)一下會發(fā)現(xiàn),偉大的作家,不管是國內(nèi)還是國外的,幾乎都這樣。201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愛麗絲·門羅,一輩子寫她生活的地方,反復地寫,來來去去都是寫她熟悉的人和事。我多少也有點受她的影響,她讓我發(fā)現(xiàn),原來很普通的生活都可以寫成小說。
我看過中國作家協(xié)會書記處書記邱華棟寫的一篇文章,他說:“一個作家只有和一座偉大的城市聯(lián)系起來,才可以獲得更久的生命力。”這話我很有共鳴,所以如果我一直生活在廣州,我會跟廣州“死磕”到底,一直寫關(guān)于廣州的故事。
課題組:您眼中的廣州與其他城市有什么不同嗎?
陳天鳴:廣州是一個包容、開放的城市,是一座生態(tài)層次非常豐富的城市,能容納三教九流各式人等——這我在《十態(tài)》自序也說過了。好多人說廣州跟另外三個一線城市(北京、上海、深圳)不一樣,說廣州像“大農(nóng)村”,某些地方現(xiàn)代化程度好像不如那三個一線城市,甚至被稱為“最不像一線城市的一線城市”。但我喜歡廣州,廣州的文化底蘊和生活氣息很好。就拿鄰近的深圳來比較,我覺得廣州更有煙火氣息,生活味道更濃,無論什么人都能在廣州生存下來。
廣州適合生活,也讓我有歸屬感。當然,這跟我本身就是廣東人,受廣府文化熏陶有關(guān)。我在廣州生活會更加如魚得水,去了別的地方就不行。例如我去杭州、成都這些城市旅游,那些些地方很美,山也青,水也秀,文化底蘊也很好,但就是會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我想,我總歸要回到廣州的,沒有到那些地方定居的想法。我熱愛廣州這座城市,雖然它也有許多不夠好的地方,但我喜歡在廣州生活——起碼目前如此。
課題組:您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觀察廣州這座城市并進行與之相關(guān)的創(chuàng)作的?
陳天鳴:看到有意思的人和事,我會記錄下來。不過我不會太過刻意地觀察和記錄,這完全看心情。既然故事本身就發(fā)生在廣州,自然就是與之相關(guān)了,不用硬要想著怎么關(guān)聯(lián)起來。如果有記錄,我寫作的時候會翻出來,或者它們很自然地在我的腦海浮現(xiàn),統(tǒng)統(tǒng)通過文字展現(xiàn)出來。
課題組:請問您對您作品中提及的廣州建筑有哪些印象較為深刻嗎?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您跟這些建筑的故事嗎?
陳天鳴:例如《寂寂深居》,里面的場景就是寫廣州老西關(guān)的小巷和街道,是很地道的廣州生活場景。我喜歡西關(guān)的民居,喜歡東山的民國時期的建筑,特別喜歡新河浦路那一帶的房子。越秀、荔灣這些老城區(qū)的建筑最能體現(xiàn)廣州特色,也是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對于新的建筑,包括小蠻腰和西塔,雖然很有名,但我沒什么感覺。
《補愛的女人》的故事發(fā)生在天河龍口西一帶,《寂寂深居》有些場景是寫廣州城隍廟附近的老巷子,《局外人》里有光孝寺、六榕寺、海幢寺,《繭居》主人公涉足的地方包括白云區(qū)陳田花園、云溪公園、安華匯,《困獸》里面寫的是廣州雕塑公園……這都是我經(jīng)常去的地方。我創(chuàng)作時就把自己走過的地方、遇見的人和事融入我的作品,這也屬于自傳色彩的一部分。
課題組:您認為文字的“電影感”是如何產(chǎn)生的?
陳天鳴:我對環(huán)境比較敏感,我把所看到的場景通過我的腦海再現(xiàn),然后變成文字。我對意象的描寫要求比較嚴格,也很講究,經(jīng)常用景物來反映和襯托主人公的處境和心情。我所寫的每一個詞,特別是景物描寫,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必然有我的目的才這樣寫。比如大霧,暗示主人公的迷茫和前途未卜;太陽,有時候暗喻外來的壓力或主人公的焦灼不安;月亮,表現(xiàn)主人公內(nèi)心的荒涼,平靜的表面之下內(nèi)心有暗涌。我平日看到這些場景,像電影一樣深深地烙在我的腦海里,我覺得很有意境,也盡可能像電影鏡頭地呈現(xiàn)在作品里,因此讀我的文字也有了“電影感”。
課題組:請問是什么樣的契機讓您開始寫作?
陳天鳴:因為無聊和缺錢。讀大學時有一段時間不是很忙,覺得碌碌無為地混日子很空虛,就想找點事做,又能賺點零花錢。我不喜歡受人約束和過于拋頭露面,像派傳單之類的兼職便不太適合我,于是想到寫作了,因為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那時候還是紙媒的黃金時期,書報亭上有很多報紙雜志,我有空便去看看有哪些刊物是我能寫的,買回來研究一下欄目風格,有針對性地寫,大概寫了一兩個月就開始發(fā)表稿件了。
課題組:您對于我們中文專業(yè)的學生在關(guān)于文學的學習上有什么建議嗎?
陳天鳴:我不是學漢語言文學的,給不出一些很專業(yè)很系統(tǒng)的理論和建議。我只能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創(chuàng)作經(jīng)驗和體會。我這人不喜歡被太多理論框住,不喜歡講太多理論性的東西。對我來說,寫作是一種天性,喜歡寫就直接去寫,去摸索,甚至去模仿。不要站在那里整天想怎么樣才寫好,更不應(yīng)該前怕虎后怕狼,畏手畏腳的。你不去寫,那么你永遠都寫不好。還是那句話,實踐出真知。寫作不能太功利,但如果能控制好,將功利化為動力,激勵自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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