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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文彬 | 張況:以文學的形態書寫歷史
更新時間:2023-05-04 作者:茍文彬來源:《中國青年作家報》
張況幾十年來一直專注于歷史題材的創作。從歷史文化長詩《大秦帝國史詩》《大漢帝國史詩(上下卷)》《三國史詩》《大晉帝國史詩(上下卷)》《大隋帝國史詩》《大唐帝國史詩》到今天的五卷本200萬字長篇歷史小說《趙佗歸漢》,張況堅持用自己的筆在一個個歷史朝代里耕耘令人心馳神往的故事。那么,究竟是什么驅使張況深入中華民族歷史、解構時代華章的呢?帶著這個問題,我走進張況位于廣東南海的南華草堂,一邊品茗,一邊聊他關于歷史文化題材寫作的那些事兒。
為大中華立傳,為國家寫作
“我八九歲就喜歡看《三國演義》《水滸》《岳母刺字》等歷史故事,捧著書就放不下來。課余我喜歡現炒現賣,與小伙伴們分享,他們聽得入迷,我心里就有成就感,因此萌生了要讀懂中國歷史的念頭。”張況說,正是從那時起,他對中國歷史梗概有了最初的認識,也對中國歷史文化產生了濃厚興趣。
張況說自己的文學啟蒙始于《唐詩三百首》,“小時候常常被古詩詞的優美意境濃縮語境所吸引,那時也嘗試寫些好玩的順口溜。”這樣的“寫作”,無疑對其日后的詩歌創作埋下了種子。
研究中國歷史多年后,張況開始思考如何將中國歷史與詩歌創作結合起來,實現史與詩的轉化。考察中外文學發展史,張況認為,偉大的中華民族太需要一部體量夠大、足夠恢宏的史詩了。因為除了藏族史詩《格薩爾王傳》、蒙古族史詩《江格爾傳》和新疆的《瑪納斯傳》之外,全民族全景式的史詩,迄今為止,尚付闕如。作為一名具有冒險精神的詩人,張況在解剖中國歷史和解剖自己的思想中,獲得了獨一無二的話語權,用自己的思維切入歷史、接駁文字、探尋根柢,用青春的汗水和熱血澆灌文字,挖掘歷史最深層的寶藏。“我用自己的靈魂去跟歷史搶灘、對抗、對話、妥協,這讓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極為自豪的歷史表達暢快感和文化的享受感。”
“中華文化是大海,但它可以凝結為我的一滴淚、一滴血,我把它量化、分解、發掘、展現出來,糅合人類的精神呈現在詩行中。”經過近20年艱辛創作,張況的10萬行21卷《中華史詩》宏大敘事作品問世,已出版的《大秦帝國史詩》《大漢帝國史詩(上下卷)》《三國史詩》《大晉帝國史詩(上下卷)》《大隋帝國史詩》《大唐帝國史詩》,都是《中華史詩》的子篇。
“寫作《中華史詩》是為大中華立傳,為國家寫作的一種狀態,《中華史詩》是我生命最重要的呈現方式之一。”可以說,“中國歷史文化長詩”寫作概念承載著張況的家國情懷和“新古典主義”寫作理想。著名詩人、《詩刊》原主編葉延濱稱張況為“以獨標風骨的歷史文化長詩寫作轟動詩壇,為當代新詩構建了重要的歷史地標的詩人”。
詩人的思維是天馬行空的,小說家需要的是縝密的邏輯思維
就在大家為張況創作的歷史長詩鼓掌叫好時,他卻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小說家,推出《趙佗歸漢》這樣一部200萬字的歷史長篇小說。《趙佗歸漢》與他的歷史題材長詩作品不一樣,在于其以長篇小說的方式,完成詩歌或者長詩之間的文本轉換。
在張況看來,文學藝術是相通的,各文藝門類之間完成轉化是完全可能的。史詩寫作不僅僅是對詩人知識儲備、文字駕馭能力和胸懷格局的考驗,同時也是巨大的心性與精神能量的巨大考驗,如何打通詩歌、小說與中國歷史之間的血脈、正史與演義之間的界限、藝術與真實之間的距離、宏大與個體之間的內在關聯、家國情懷與個人情愫之間的內涵與外延,確實需要詩人巧妙的構思與大開大合的布局。
史詩與歷史小說寫作最大的困難,就是如何將以往的歷史盤活,將逝去的歷史人物逐個救活,并將朝代與朝代之間的紐帶關系處理好。“我認為需要重返歷史現場,站在他們的角度,與他們進行友好協商、平等對話,替他們重新活一遍。詩人的思維是天馬行空的,小說家需要的是縝密的邏輯思維,我希望將兩種思維結合起來。”張況說。
不管是歷史文化長詩,還是長篇歷史小說,一個作家只要專注于自己的專業領域進行創作,以鮮活的人物、新穎的故事、鮮明的特色讓筆下的人物在讀者腦海里立體凸顯出來,就能講好故事,塑造好人物,就能創造出不負時代的優秀作品。張況說,自己成長在嶺南文化的發源地佛山,工作生活在粵港澳大灣區的核心城市,站立在嶺南文學高地捧出這部《趙佗歸漢》,讓他“更清醒地認識中國歷史、嶺南歷史,既讓我保持著對歷史的敬畏與傳承,又充滿了對民族振興、國家完全統一的美好憧憬”。張況認為,這樣的創作,是“最有生命力的文學創造”。
希望喚醒讀者對中國歷史長河發展與進步的記憶,催生出強大的國家統一、民族團結振興的正能量
“通讀廣東五華歷史,我赫然發現了南越王趙佗在家鄉的最早‘行蹤’。對五華這塊神奇土地,對趙佗這位神秘王者,我有著極為神圣而復雜的情感,覺得有生之年一定要好好寫寫南越王與五華的故事。”西漢長樂臺(五華獅雄山遺址)是趙佗在嶺南所建的四大行宮之一,該遺址位于廣東五華縣華城鎮塔崗村,1989年被列為省級文保單位。這一遺址的發現,填補了南越國早期的部分歷史空白,在嶺南文化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正因為趙佗的部分故事發生在張況的家鄉,因此他覺得有必要對其進行歷史檢索,以豐富那段恢宏歷史。
《趙佗歸漢》是以趙佗征戰嶺南、統治嶺南、歸順大漢為背景的長篇歷史小說,延續了張況文學創作鉤沉民族歷史、解構時代華章的風格。張況說,希望《趙佗歸漢》喚醒讀者對中國歷史長河發展與進步的記憶,催生出強大的國家統一、民族團結振興的正能量。
《趙佗歸漢》以近乎大半個世紀的時間跨度,通過塑造秦漢兩個朝代里的秦王政、趙佗、李信、王翦、趙高、李斯、胡亥、扶蘇、項羽、劉邦、呂太后、陸賈等人物形象,從各自的人生遭遇互為補充、互相依存的視角,展現了秦漢時代中原與嶺南百越那些波瀾壯闊、驚心動魄的戰爭歷史,揭示了在國家統一、民族存亡緊要關頭,中華兒女深明國家與民族大義,政治與理想都接受了戰爭與鮮血的磨礪和洗禮,樹立起的民族之魂、理想之魂、信仰之魂和團結之魂。
“這些人物也許只是中華民族漫長歷史中一小部分,但我們不能隨著時間的流逝忘卻他們,而應該沉入歷史,深挖他們背后的故事,在新的時代開創新的歷史題材文學創作路徑。”透過這部小說,我們可以看見趙佗這位“南下干部”的身影深刻在張況的腦海,且他們具有一樣的人文特質,只不過趙佗是在征戰、和輯百越的戰爭與治理嶺南中實現民族統一,張況則是在激情中篩淘歷史浪花,以飽含深情的筆觸,呼喚與期盼國家完全統一。
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后共置三十六郡,其中三十五郡皆毫不含糊,就地起名。為何平定嶺南后,獨獨要設立“南海郡”,而非“嶺南郡”或“五嶺郡”?帶著這個問題,走進《趙佗歸漢》,你會發現小說對此進行了有理有據、驚心動魄、蕩氣回腸的歷史回溯,為“南海歸屬中國”提供了最早的歷史依據、邏輯起點、價值拷問和心理路徑。“始皇帝統一天下之后可謂廣有四海,偏偏在平定嶺南之后,一定要設立一個獨一無二的南海郡,證明秦始皇對南海高看一眼、極其重視。自秦置南海郡始,茫茫南海從政體上、法理上就屬于中國。毫無疑問,秦始皇當年為此頒過詔、下過圣旨。”張況說。
小說以當年秦皇與群臣議決設置“南海郡”的場景為切入口,為我國史學界提供了一個極有史學意義的研究方向和路徑。小說巧借秦始皇之口,道出了大秦帝國當年設置南海郡的初衷,就是要將茫茫南海納入大中華版圖,從而讓大秦帝國實現“廣有四海”的宏愿。借趙佗之口,道出了南越國回歸漢朝歸于正統的歷史大勢,并以合乎邏輯的事態發展格局、雄辯的歷史事實,將包括寶島在內的茫茫南海以大秦帝國意志,雄霸地框定在兩千多年前的中國版圖上。
“以文學的形態書寫歷史是我的第二生命,也是我今生最重要的表達方式、存在方式和生活姿態。我對中國歷史和歷史上的那些英雄人物非常崇拜,并深受他們的影響。”張況說,數十年研究中國歷史,并始終如一地專注于中國歷史題材寫作,給自己帶來的是“史詩”寫作的精神滿足和文本自覺。“中國歷史上的英雄們熱愛祖國山河,情系黎民百姓,有一種深沉的愛國情懷,他們的英雄主義行止,干事創業的奮斗精神,值得推崇與效仿。”
張況作為一個寫作個體,由此一而再地認識到了中華文明無比龐雜壯碩的偉大與寬博,也頓悟了“死亡”和“時間”的全新概念,“時間”由此而成為內置于其歷史題材寫作文本的貫穿始終的永恒話題和持久堅挺的主題。“當代青年應力戒浮躁,尤其是青年寫作者,真的應該好好補上中國歷史這一課。從中國歷史中尋找精神依托,發現精神家園,挖掘歷史資源,接通歷史與現實和未來的血脈關系。中華文明是最堅強、最具耐久力和不朽品質的偉大文明,漢字顯而易見的生命力和穿透力可以作證。”
張況,作家、詩人,廣東五華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常務理事、廣東省作家協會主席團成員、佛山市作家協會主席。出版長篇歷史小說《趙佗歸漢》(五卷本)、《雅土》《小鎮上的鼓手》(合著)等。?